清代虚劳专家吴澄与《不居集》

  关键词:吴澄 清代 虚劳 《不居集》

  古人对虚劳病,早就有相当的认识,在祖国医学最早的经典著作《内经》中,就有许多关于虚劳的记载。历代医家,对虚劳一门,虽然也都各有心得和发明,但专论虚劳的书籍,却如凤毛麟角。只有吴澄所著的《不居集》,可称集虚劳病之大成,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虚劳专著。

  吴澄,字镒泉,号师朗,安徽歙县岭南人,生活于清代康熙、乾隆间。他先学举子业,嗣弃去,惟博览群书,精通国学,最喜读《易经》,所以他对《易经》有很深的功底。后因无意功名,遂专心钻研医学,尤致力于虚劳一门,闭户穷研多年,吸取各家之长,临证体验,颇多心得,活人实难以数计。故凡沉疴,经他治疗,大都应手取效,所以吴澄的医名,在当时是妇孺皆知。他尝谓医学离不开阴阳二字,而阐明阴阳的道理,最具详备的,则莫如《易经》。于是吴澄就把《易经》的道理,汇通到医理中去;他更深切了解,虚劳病的原因颇多,必须掌握“随机活用,因证施治”的原则,才能获得良好的效果。当然不是单居于寒、居于热、居于补、居于散者所能够应付。于是,吴澄就集各家的学说,以成一家之言,各法咸备,使后人可以随证采用,本于《易经》“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变动不居,周流六虚”的道理,名其书为“不居集”。

  《不居集》全书分上、下二集,完全采取古人论治虚劳的精要学说,上自《灵》、《素》、《难经》,下及历代名贤,罔不兼收并蓄,故辨治内、外虚损的方法,极为详明。其编写体例:首为经旨、次脉法、次病机、次治法、次方药、次治案。不但将古人治虚劳心得加以整理,并且把自己的临床经验,也结合进去。所以在此书的各门中,大都有论、有注、有新增、有补遗、有新方、有治法,其内容非常丰富。上集30卷,论治内损,下集20卷,论治外损,合为50卷。

  本书首先叙述虚劳病的统治大法,继则引述秦越人治虚损法,张仲景治虚损法,葛真人治虚损法,刘河间治虚损法,张景岳治虚损法,水丘道人治虚损法,再加上吴氏本人所发明的外损治法,共10种。除此之外,更多采集其他各家论治虚损者,近20家,以补上述治法之不逮。吴氏曾说:“虚损之证,极难治之候也,先圣立法于前,诸贤补遗于后,皆各有主见,以昭来学者,分为各册;其各有宗派,立论不朽,以成一家之书者,汇为一册。合而观之,所成虚损之大成。”观此,亦可见吴氏济人及救世的苦心。

  吴澄认为“嗽、热、痰、血”四者,乃虚损病中的四大证,故于此四证,论述特详。但此四证中,发热一证,因其头绪纷繁,故采用爻象比拟;咳嗽一证,则以纲目分治,以外感、内伤、虚中类邪为三纲;而以寒、热、虚、实,五脏、六腑及其他各种咳嗽为目;痰证则分肺虚、脾虚、肾虚的不同,而立治痰三法以统之;其对于血证的论治,则较上述三者为更详,吴氏除撰述血证专书外,又立气虚、气陷、气迸、气滞、实火、虚火、外寒、内寒等八法,以扼其要。确实是纲举目张,理明法备。因此“嗽、热、痰、血”四证,系虚劳病中最常见的证候,或单见,或兼见,其致病的原因,有相同,也有不同的,其间错综变化,极为复杂,若不加以仔细的分析和研究,调治时每难措手,故吴氏征集前贤的名论,参以自己生平实践的心得,层层剖析,不厌其详。因此,吴澄对虚劳病的贡献,是值得称赞的。

  《不居集》最突出的是论外损病的治法,吴澄根据临床体会,创立了一种外感类内伤,似损非损的外损论治法。吴氏认为此种似损非损的外损病,自汉、唐以来,绝少阐发旨意,故详采诸书,并参以自己的心得,发明外损病的治法,以救时弊,并补前人之缺。吴氏曾说:“内伤之类外感者,东垣既以宣发于前;而外感之类内伤者,岂可无法以续其后乎?澄生也晚,不获亲炙诸贤之门,而数十年历治甚多,不得不仿东垣之法,撰为外感类内伤之辨,以为虚损门中之大成。”吴氏又曰:“外损一证,即六淫中之类虚损者也。凡病在人,有不因内伤而受病于外者,则无非外感之证;若缠绵日久,渐及内伤,变成外损,……然其中之虚虚实实,不可不察。有外感之后,而终变虚劳;亦有虚劳而复兼外感,此二者最易混淆,辨别不明,杀人多矣!此其大义,所当先辨。”吴氏根据自己的经验心得,发明了“解托”、“补托”二法,并附自用得效方13首,以分治外损诸病。此外,他特别指出治虚劳病当以保护脾胃为主,因此,又新定了“补脾阴”一法,亦附自制得效方9首于其后。上述三法,可说是发前人所未发,其嘉惠后学,实非浅鲜!我们须知吴氏所以能有此创造性的发明,完全是他对虚劳一门尽毕生精力、始终不懈地刻苦钻研的结果。

  吴澄对于预防为主也十分重视。他在病后调护门中说:“与其病后能服药,不如病前能自防,凡事预则立,则又何病之有哉?若能保养于平日,自然获勿药之喜矣。夫治未病者上也,治已病者次也;若既已病而不能治,纵偏僻之情,任傍人之意,而不于病上加病也难矣!”《不居集》又载“病有十失”、“病中十则”、“病家十要”等三篇,可作病家的座右铭。除此之外,还指出了病后调理的重要性,吴氏认为有许多虚损病,往往由于病后失调而来,故对于此点亦不应忽视。

  吴氏除撰述《不居集》一书外,还著有《伤寒证治明条》6卷,《推拿神书》、《医易会参》、《师朗医案》各若干卷。吴氏又擅长作画,尽得梅壑老人意,但为医名所盖,所以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综上所述,可见吴氏是一位虚劳专家。由于他看到当时的医者,在治疗虚劳病时往往真假不分、内外不辨,认为“滋阴降火”一法可治万变的疾病,以致不虚的疾病变成虚,不损的疾病变成损。从而目击心伤,遂发愤钻研历代有关虚劳病著述,并结合自己的临床实践,写成了一部专论虚劳的巨著。所以,吴氏的《不居集》,可以说是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一部专论虚劳病的总结。吴氏对虚劳证治的发挥,实补前人所未及。

  山西中医学院,(太原,030024) 岳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