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的针灸疗法

  我国独特的针灸疗法,历史已很古老了。它以操作简便、应用广泛、疗效迅速、安全经济而深受人民群众的欢迎。几千年来,针灸疗法不仅在中国人民医疗保健上起了很大作用,而且很早就流传到国外,越来越受到人们的信赖。

  针灸疗法包括针刺与灸灼两种不同的治疗方法。它们本来并不是结合在一起的,但是,由于它们在发展进程中,逐渐形成了相一致的地方,即都是按照中医的经络学说,选取有关的穴位进行治疗的。而且,针刺与灸灼治疗又逐渐地互相配合应用,《内经》所说的“针所不为,灸之所宜”⑦,也正是这个意思。于是乎,针与灸也就结下了“不解之缘”而并驾齐驱。

  针刺的用具,起初并不是金属制成的;而是石质的,称为“箴石”、“砭石”。《山海经》记载:“高氏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箴石”。箴就是针的意思。《内经》说:“东方之域……其病皆疡,其治宜砭石”。公元2世纪,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解释说:“砭,以石刺病也。”也就是说,用尖锐锋利的小石片,刺压或刺破人体的某部体表以达到治病的目的。由此可见,“砭石”是最原始的针刺治疗用具。其后,还有骨针与竹针等也被用作针刺的用具。此外,在我们的祖先发明了烧制陶器的技术之后,人们曾经采用过陶针治病,这是利用比较尖锐锋利的碎陶片,浅刺身体某些部位,以达到治病的目的。

  此后,冶金术的发明,不仅为制造各种金属质料的针具如钢针、铁针、银针创造了物质基础,而且也为制造各种用途和各种形状的针具提供了条件。在《内经》中曾记载了古代"九针"的形状、长短与用途。

  古代的九针(见图)为:1、圆针(针身如圆柱状,头部呈卵圆形)主要用于按摩穴位;2、锋针(针身圆,针尖三棱形,有锋刃)用于刺血;3.圆利针(针身稍粗,针尖圆而利)用于急刺;4.箭针(针的头部膨大而尖端锋利,形状象箭头)适于浅刺;8.毫针(针身细,象毫发)应用广泛;6.提针(针身较为粗大,针尖稍钝)用于按压;7.铍针(针身象剑,两面有刃)用于切开排脓;8.大针(针身较粗,针尖略圆)有时用于刺治关节疾患;9.长针(是九针之中针身最长者,约20厘米)用于针刺肌肉肥厚处。

  九针的应用,不仅增加了针刺治疗的种类和方法,扩大了针刺治疗的适应症,而且还提高了针刺治疗的疗效。因此,九针的出现,成为古代针刺治疗在技术和理论上得到进一步发展的标志。

  灸灼疗法,其起源是古人在围火取暖的过程中,发现它能消除身体某些病痛;或者在利用火的过程中,有时体表遭到灼伤,却反而减轻了其他某种疾病的症状,因而逐步发展为灸治的方法。1973年,在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中,出土了四种古代中医书。这些医书中记载有经脉内容。据中国医学史研究者考证,它们是迄今所发现的记载经脉的最早实物资料。在这些古代医书中,载有灸法,而没有谈到针法。

  用于灸治的材料,并非一开始就用艾叶,而是多种多样的。最初阶段只是用一般的树枝和杂草灸灼,后来发展到木炭灸、竹筷灸、艾灸、硫黄灸、雄黄灸、灯草灸等等。使用得最多的是艾灸。

  古代人民经过长期医疗实践,认识到艾灸具有许多优点,并且还认识到,保存了几年的艾,比新鲜的艾,有着更好的医疗效果。战国时代《孟子》一书中,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由此可见,至少在二千多年前,用艾治病已经相当普遍了。

  用保存了几年以后的艾施行灸灼治疗,火力较为缓和、均匀,它所产生的温热感,能直透肌肉深层组织。艾的功效,在中国历代医学文献中屡有介绍。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艾有"温中、逐冷、除湿"的功用。中国民间很早就知道燃烧干艾可以驱蚊。现在科学实验证明,艾叶含有挥发油成分,熏艾叶对某些致病的细菌,可以产生不同程度的杀灭或抑制作用。由此可见,用艾施行灸灼,的确有着许多优点。

  我国历史上,最早记载使用针灸治病取得显著疗效的病例,见于二千多年前司马迁的《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据载,约在公元前5世纪的扁鹊,用针刺法使昏迷不省人事的"尸蹶"病人苏醒过来,后来经过其他综合治疗,病人终于痊愈。扁鹊救活尸蹶患者的事迹,在当时大为轰动,被誉为有"起死回生"的妙术。《后汉书·华佗传》里,也记载了华佗应用针灸治曹操顽固的"头风"症取得良好效果的故事。

  有关针灸的介绍,中国历代医学文献有过很多记载。早在《黄帝内经》里,谈到针灸的内容己相当多了,尤以其中的《灵抠》部分,对经络学说、穴位、针刺用具、针刺方法、针灸适应症与禁忌等,叙述很详,它初步奠立了针灸学的基础。因此,后来《灵抠》曾被人称为"针经"。

  中国古代人们经过长期医疗实践后,发现在某一个穴位针刺后,所产生的酸、麻、胀、重的针刺感应,往往是沿着一定的方向传导扩散。久而久之,又发现有些穴位,在被针刺时,具有相同或类似的作用。于是将这许多有类似作用的穴位联系起来,由点扩展到“线”,产生了"经络"的概念。同时,由于在某一个穴位或几个穴位施行针灸后,能够医治其他部位或某个内脏的病痛,因而认为“经络”是人体的体表某些部位与其他部位之间、某些内脏与某些体表之间的特殊联系。所以《灵枢》说经络是"内属于腑脏,外络于肢节"。

  古人把纵行的“干线”叫做“经”,它含有“径路”的意思;把从“经”分出来的许多大大小小的支脉叫做“络”,它含有"网"的意思。中医经络学说认为,人体通过这许多纵横交错、内外贯通、遍布全身的“经”和“络”,构成了完整的“经络系统”,认为它对于调节、维持人体的各种机能具有密切的关系。

  《内经》中谈到了针和灸在多方面的治疗作用。其中一个突出的治疗作用是针刺可以广泛地用于止痛,常能获得"针到而痛止"的独特功效。《灵枢》的经筋篇中屡次提到"以痛为输"。在这里,"输"是穴位的意思,也就是说直接在疼痛处取穴扎针的治疗方法。

  公元283年问世的《针灸甲乙经》,是现存第一部系统的针灸学专著,系皇甫谧(公元215-282年)所编著。作者本来不是从事针灸医疗工作的,因在中年时期患了“风痹”症,深受疾病缠扰之苦,于是钻研医学,特别学习了针灸学。他总结了前人针灸学上的成就,选辑《内经》中分散在各篇内的有关针灸的记载和论述,给以系统的整理。并且参考《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依照头、面、胸、腹、背等部位记述穴位的方式,以及该书所列举的许多疾病施行针灸治疗的方法,结合作者自己的实际经验,编著成了《针灸甲乙经》。书中记载有340多个穴名,共640多个穴被。并论述了针灸的理论、操作、适应症与禁忌等。这部书在针灸学发展史上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在国内外有较大的影响。

  独特的针灸疗法(续)

  到了唐代,针灸学的发展主要有两个较突出之处,一为彩色经络穴位图的出现,二为针灸正式成为独立的专科。

  唐代明确记载经络穴位彩色图的是《备急千金要方》,书中说"其十二经脉,五色作之;奇经八脉,以绿色为之。"中国针灸学的经络穴位图,本来在《备急千金要方》之前早已有了,只是似乎还无彩色图。而且,由于经历了若干年数的多次辗转描绘,使得一些经络穴位图产生了某些差误。因此,孙思邈依据6世纪中叶至7世纪中叶名医甄权等人所绘制的经络穴位图为基础,新绘制了彩色的经络穴位图。很可惜的是,上述彩色图后来也未流传下来。

  谈到甄权,《旧唐书》里有他的传记。他之所以学医,是由于母亲患病,后促使他在医学上很有造诣,对针灸术也很擅长。当时鲁州刺史库狄嵌两手苦于"风痛",无法拉弓射箭,虽经不少医生治疗,均未奏效。后请甄权诊视。甄权认为只需针刺一次即能痊愈,于是嘱患者手持弓箭对准靶,然后针刺其"肩髃"穴⑦,随即嘱患者引弓试射,果然患者能两手毫无阻碍地引弓而射。

  针灸学在唐代成为独立的专科,这可从当时"太医署"的分科情况得到证明。太医署的针科还专门设置针博士、针助教、针师、针工等,负责针灸科的教学与医疗工作。

  继唐代之后,针灸学在宋代进一步取得显著的发展,主要有下述几件事例可以说明:一是在公元1026年,有一部全国性的针灸学专著《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问世。这部书是当时针灸学家王惟一所编著。作者对10世纪以前的中国针灸学进行较大规模的整理、总结后,在书中记载了经过考定的穴名350多个,穴位650余。并叙述了针刺的深浅、针灸疗法的功效等。

  二是《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编著完成之后不久,其内容曾被雕刻在两块六尺多高、两丈多宽的石碑上,该碑树立在汀京(开封),供学习针灸者拓印使用。

  三是王惟一在著书的同时,还主持设计铸造了针灸铜人模型的工作。他在铸铜工匠的帮助下,于1027年首创铸造了两座针灸铜人,铜人体表有穴位与穴名,从而使针灸的穴位有更为明确的标准。

  此外,说明针灸疗法在宋代比较通行的,是当时统治阶级除接受针灸治病外,还加以倡用。据《末史·许希传》讲到,在景祐年元年(公元1034年),宋仁宗患病,宫廷里的医生给他用药治疗,总不见效。后有人推荐一位名为许希的医生。许希诊过宋仁宗之后,说:"针心下包络之间,可亟愈。"皇帝周围的人听后,均认为太危险了,都以为不可。接着,宫中的人以自身先试。结果,"试之无所害。遂以针进,而帝疾愈"。

  宋仁宗的病被许希用针刺医好之后,特封许希为翰林医官,并给以奖赏。许希认为扁鹊在医学上甚有贡献,要求以自己所得的奖赏作为兴建扁鹊庙之用。宋朝廷同意许希之请,在汗京城西隅,建造了扁鹊庙。

  从上面所谈到的几件事,可以看出针灸疗法在宋代的发展盛况及其所受欢迎的程度。

  元代针灸学的主要代表著作,是14世纪医学家滑寿编著的《十四经发挥》,书中对全身十四经脉作了较详细的注释和发挥,并补充记述了一部分穴位。

  明代在针灸学上有较大贡献者是高武与杨继洲。高武在公元1537年编著完成《针灸聚英》,内容包括经络、穴位、治疗各种疾病的取穴法与针灸操作法。书内还有作者加的按语,以说明自己的见解。而在此之前,高武编著的《针灸节要》,是将《内经》等中医著作中有关针灸的重要内容摘录汇集而成,简明扼要,便于初学针灸者阅读学习。此外,高武也设计铸造了男、女、儿童的针灸铜人各一座。

  16世纪末叶,杨继洲对以往的针灸学著述与文献作了广泛的搜集和辑录,他结合自己对历代针灸学著作的学习心得,以及自己多年从事针灸临床医疗的经验,编著了《针灸大成》。书内记载并注释了好些针灸著述的重要内容,论述了经络、穴位、针灸操作手法、针灸治疗适应症及病例等,同时还介绍了针灸与药物综合治疗的经验。《针灸大成》所收入的古代文献资料有不少是原书后来失传了的,因此,这部书对于研究明代以前的针灸学很有参考价值。

  19世纪初以后,清政府对针灸疗法蛮横地加以排斥打击,他们搬出“针刺,火灸、究非奉君之所宜”的谬论,于公元1822年下令永远停止在"太医院"中施行针灸疗法。清末的医科考试,甚至取消了针灸科目的试题。

  然而,由于针灸疗法是合乎科学的医疗方法,适应着人民群众医疗上的需要,所以它始终能在民间广泛地应用和流传。新中国诞生后,针灸疗法获得飞跃的发展。广大医务科技人员应用现代科学方法,发展并创造了指针、耳针、鼻针、面针、梅花针、头皮针、火针、电针、水针以及腕踝针等多种多样的治疗方法。

  在这期间,针灸学的一个突出进展是"针刺麻醉"的发明。针刺麻醉不仅丰富了针灸学的内容,同时也丰富了临床麻醉学的内容,它给医学和自然科学中的有关领域,带来了新的研究课题,对医学和其他一些自然科学的发展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我国有些医院,对一些腹腔大手术的病人采用针刺麻醉,病人手术后可以进食,可以下床走动,废除了"禁食"和"插胃管"的陈规,加速了健康的恢复。

  1970年以来,中国的兽医工作者,把针麻应用到马、驴、牛、猪等家畜外科手术中,获得良好的效果。这种在兽医学上的医疗实践的结果,也进一步表明针麻的镇痛作用,的确是有着生理上的基础的。

  然而,针灸疗法和针麻还有不少问题有待深入研究,如对于穴位、经络的实质,对针灸治病与针麻的原理,都有待于从理论上予以阐明。此外,在运用针麻施行手术时,有些手术中所存在的镇痛不全、肌肉紧张、内脏牵拉反应等问题,还需要更完善地予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