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与围棋

  “人生一局棋”,我把它解释为人的生命如一局棋,这并非曲解,如从中医角度来看,正是如此。如反过来说“局棋一人生”,当指每临对局,对局者都应将人生积蕴的才华在纹枰上充分展现。

  围棋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东方文化。它没产生于西方,就象西方没有“经络”学说一样。如果把中国的大文化理念比作一根藤,那么围棋与中医就是这条藤上的两个瓜。顺着藤去梳理二者的脉络,你会发现下棋就是在诊疗疾病,而中医者,就是下棋。

  吴清源先生在畅导二十一世纪围棋的时候,强调一种最根本的理念,那就是“平衡”。我们不必去评论这种观念的“新”与“旧”。先看一看,为什么吴先生把一种古已有之的观念称为二十一世纪围棋。事实上,这种畅导就是对二十一世纪围棋出现的浮躁氛围的一种诊断,同时也是对由高额奖金刺激出来的只争胜负、不及其余的一种治疗。而“中医”的“中”,也正是“平衡”与“中和”观念的最好阐释。《黄帝内经》说:“阴平阳秘,精神乃治”。而摆在医与棋面前的也将是一个共同的课题——那就是为中医者,很多是名中实西。中医的养生以及纯粹中医的诊断方式,慢慢变为弱势,随之而来的是专方专病。中药西用而辩证论治的弹性思维正悄然板结。于是医者就变成拿药的“二传手”。中医由于东方深层文化内蕴的弱势变得遗憾,不幸的是同一条主干的萎缩,随之而来的是围棋的日益势利与急功。事实上变成——宁肯花上百余元治疗轻微的感冒而扔掉廉价的养生法和价值几角钱的麻黄,而为棋者少有了如吴清源、李昌镐式的“不动心”,多的是“快力”、“大力士”、“杀星”之类的称谓。

  提起中国传统文化似乎都离不开一个“中”字,什么“中正”、“中和”、“中庸”、“适中”。孔老夫子这样解释自己的“中庸”之道——“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而围棋第一品“入神”追求的正是这种境界。那么这种境界与“中”的观念有什么渊源?渊源就在于他们都统一在个人的修为之上。《黄帝内经》说“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在《棋经》云“神游局内,妙而不可知,故是入神,不劳神思,而万意灼然在目,故日坐照。”此二者同归的状态,描述确让人深不可解。在这种向钱看的社会里,人能做到清心吗?有道是“乐道”须先“安贫”,“安贫”者都有未必都能“得道”,“得道”也不是为了“得贫”,“贫”只是内在生命厉炼的过渡,只有如此才可使求道者“动心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