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大慈恻隐心——名医济困札记

  沪上名医陈道隆(1903-1973年)经常仗义疏财,慷慨济困。他的案几上放着一块醒目的标牌“贫病不计”。每天留出30个名额,专门免费接待付不起诊费的穷困病人。有一次出诊到一个穷人家里,开方后方知这家根本无钱买药。陈在自己衣袋里摸了半天,发现分文未带,情急中他摸出怀里的金表,嘱咐病人快到当铺换钱买药,以免贻误病情。病家手捧金表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第二天陈才叫司机去当铺赎回金表。

  另有一次,一老太因思念儿子外出挣钱久无音讯而抑郁成病。儿媳延请陈到家看病,陈环顾四周,知是贫寒人家。在为病人切诊时,忽听楼下敲门高喊领取汇款之声。老太一听儿子有钱寄来,顿有喜色。细心的陈道隆却从儿媳强作笑容的脸上看出疑窦。开方之后,他暗问那儿媳是否真的有钱寄来,女子不禁悲从中来,哭泣着告诉他,刚才敲门喊取款之事,全是做给老太看的,以图安慰之。陈道隆听了十分动情,不仅不收病家分文,反而解囊相助20块银洋,配合儿媳“假戏真做”。不久,老太病愈,儿子亦归,全家三口一起到陈家下跪,感谢他赠款救命之恩。

  医乃仁术,当以仁爱之心治病,华佗庙有联云:“岐黄之外无仁术”,对“医乃仁术”可谓褒扬有加。凡为医者当以博施济众为己任,对贫困者尤应寄予同情,尽力给予关照,像陈道隆那样慷慨解囊,雪中送炭,尽显仁者之德。孙思邈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提出了大医治病的先决条件。明陈实功则提出:“贫穷之家,……凡来看病,不可要他药钱,只当奉药。再遇贫难者,当量力微赠,方为仁术。不然,有药而无火食者,命亦难保也”。大凡名医,都能像孙思邈、陈实功所言,对贫困者予以救济;像陈道隆那样演绎出许多博施济困的义举……

  济困扶危救病人

  钱同文,明代海盐县名医。贫病者常赠以药。有挑担贩盐者,家无隔夜之粮,盐又为巡捕所夺。情急所迫,呕血数升,匍匐至钱宅求治。同文将白银半锭悄然夹于药中。其人至家启药得银,以为误也。同文告曰:“我安得有银?既或送你,也必明告矣”。其人得银大喜,饮药立愈。

  唐介庵,清代乾嘉年间浙江名医,治病善用大黄先生”。其医德堪称师表,遇贫困人家有病请诊,第二次就自己前去,不劳病家再请。有一邻居以卖手艺为生,积攒了十两白银,常常放在褥下。有一天白银忽然不见,从此卧病在床,迭治无效。唐介庵闻知内情,就在衣袖里藏了十两白银,借诊脉之机放于病人枕下。病人发现了白银,喜出望外,病亦随之痊愈。

  王广运,清时河南商水县名医。有楚人李某,携资金贸易于中州,失其资本,落魄不能归。抑郁愤懑,遂成瘫症。伏地匍匐而行,不能起立。乞食至公门,询其所以,怜之,因诊其脉曰:此症尚可医,何得遂成废疾?遂留至其家,与之衣食,投之以药,辄效。未几能稍稍自立,又月余行步健履,如无病时。其人大感,跪叩不已,公因劝之归,赠盘费而去。

  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

  范文甫(1870~1936年),近代浙江名医,治病胆大心细,名噪一时。自奉甚俭,为人则慷慨仗义,不吝钱财。对贫者常施诊赠药(凭其盖章处方,可径向药铺取药),每于端午、中秋、岁末之际,范则向药铺结算贫病家赊欠之药资,有时竟倾其所有亦不为意,自书春联:“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行医数十年,家无余资。

  杨中和,清代顺德县儿科名医,自家开药店于城北,每日早晨,恒有百十婴儿求治。中午饭后到病人家出诊。遇有贫者,家中没有几案,就以膝代桌,书写药帖,盖上印章,令往自家药店取药,不收费,不索谢,常年如此。有人赠匾曰:“道行三万六千日,活尽东西南北人”。寿至99岁。

  王旭高(1798~1862年),清时无锡名医。其治病有来请者,必先至贫家,而后到富家,人不解其意,先生曰:“贫者藜藿之体,类多实病与重病,急而相求,宜早为治,否则贻误病机。富者养尊处优,类属轻症与虚症,调理者居多,略迟无妨,故不得不有缓急先后也”。平时对贫者来诊,不计诊金,或璧还之,甚至无力售药者,于药方上角书“记帐月结”四字,加盖私章,病者持方至本城药店取药,可不付药资,由王旭高月底与药房结帐。若远道病者,察其病之浅深,预为之计,自初病至病愈,改方不收分文,以此人咸感其德。

  摘自:《中国中医药报》文/张存悌